楼下老太太倚着墙,与面前修车的老头说话,笑声很大。
老太太高兴的笑起来,让梁润先回家,自己有时间去跟梁温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结婚有什么不好呢,哥哥多了一个妻子,也会多一个人照顾这个家,等她结婚了,多一个丈夫,大家都是从平淡的生活走过来的。
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群热衷于做媒婆的老太太,为什么会把梁润作为目标。
楼底人声逐渐清晰,梁润收拾好厨房里的一切,甚至锅上的油渍也擦干净了,无论是厨房,还是小小的床上,总比一直望着楼下强。
所以哥哥结婚也挺好的,听说看上他的那个女孩,家里很有钱。
梁润空荡着双手走进楼道,媳妇儿……所以自己这是定了亲事?还是在梁温不知情的情况下?
随后男人也笑了,眼神再往下滑了滑,很满意。
她跟在警察身后,很快不见踪影,仅仅一小时的时间,说不完的话,闻雁望着她门口的空气,呆愣出神。
他问身旁的男人怎么样,那男人竟然背过身去,捂着脸一言不发。
瞧瞧,你家孙子不好意思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丫头,正好也是没了爹妈,就一个哥,她难不成还能跟她哥过日子去?
现在倒是觉得,与其追问自己痴傻与否,倒不如坐实了作为一个“傻子”的名号。
是啊,有什么不好。
梁润转过身,好像这样也躲不开,她加快脚步,逃跑似的离开这里。
梁润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她摸摸脸,湿漉漉的全是水,原来自己痛恨世界的规律,却又不得不严谨遵守。
对啊,我看他孙子挺本分的,你家不是正好缺钱嘛,反正姑娘也大了,先一起吃个饭,这事就当成了,等她生了孩子以后,不就是一家人了嘛,我今个看见那姑娘出门
听着老太太口中的话语,还有父亲生前的话,她已经可以确定,家里是真的没多少钱了。
梁润如是想着,掰开捡起的饼,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吃掉了。
老太太放开梁润的手,凑上前,小声道,我听说她家里正缺钱呢,她爹就是前些日子刚走的那个,你也知道,就因为裤裆里那点事……赔了钱的。
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傻子,她问梁温,哥哥,你说为什么一到冬天,树叶都掉光了?为什么夏天不掉?为什么天是蓝色的,天为什么不是彩虹色的?为什么人会死,人怎么就不能一直活着呢?
梁润一路走到梁温的厂子去,她没进门,路过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坐在凳子上剥果子。
梁润被楼下的人影打乱了速度,有一块饼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很不舍得。
梁润行走在路边,望着街上的广告牌,掉落的树叶,恍惚着,想起梁温来。
见到梁润身影,老太太笑容满面迎上来,拉着梁润手臂拉到老头面前。
老太太一把年纪,眼神不错,抬头就望见,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站在马路对面。
那个男人转过来了,眼神并未落在梁润脸上,而是在她脸的下方,梁润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咀嚼速度快,饼在空气中散发热气,几乎是烫人的温度,就这么一口一口下咽,进了肚子里。
都说少女十几岁会叛逆,那么,自己的叛逆大概也是正常的,梁温作为兄长,包容妹妹的脾气,也是正常。
自己到底傻不傻?她在梁温面前,说,哥哥,我不傻,梁温也承认了。
梁润正在逐渐接受婚姻这个词慢慢的渗透在兄妹二人中间,不仅梁温,以后她也会嫁人,生孩子,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要把她介绍给楼下修车老头的孙子?梁温站在楼道里,黑漆漆的环境里,听见了老太太的笑声。
她在家里烙饼,楼底走过好多人,有的若是不定眼看,身形与梁温真是像。
家里是缺钱的,她很早就知道了,在梁温要她带着很多钱去派出所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
声音不大,梁润却听得清楚,她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梁温嘴紧,始终没告诉她,梁润也不打算知道梁温口中的秘密。
“看见没,我上次跟你说的就是这姑娘,你看看,是不是好苗子?配你孙子够够的啦!十六七,十七八的年纪,刚好生个孩子,多好啊,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俏丽啊。”
因为这是世界的规律。
老头对梁润很是满意,在孙子后背上拍了一把,“躲什么,赶紧好好看看你以后的媳妇儿!”
老头不说话,单单对着梁润摆出笑容,是啊,这姑娘不错,怎么样?
梁润没反应过来,什么好苗子,什么生个孩子?
老太太急不可耐的拦住梁温,天色已经黑下,面对着异常兴奋的老人,梁温有些难以招架。
脚下泥土烧灼,梁润跑动,听不见马路上的车声,偶尔会有一片棕黄色的树叶落在她头顶。
梁润是个傻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