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楼的步子始终越过容音半步。
容音握着手中的银子,唤道,“孟侍卫,你停一下。”
孟楼脚步顿住,回头看她,面上仍是绷着,问,“何事?”
容音在手中挑挑拣拣,“上次的房费是你出的,八宝鸭和茯苓糕也是你买的,再算上今天的房费,我一共需要给你叁两银子。”
她从手里拿出几块碎银,递给孟楼,“这是这几日的花销,给你。”
白嫩的掌心躺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孟楼的半边脸隐在光里,他的声音不辨喜怒,“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钱?”
“这几日都是我花你的钱呀,现在我有钱了,总不能还要再花你的钱?再说了,你不是还要攒钱给自己赎身吗?”
孟楼没接,语气硬邦邦的,“我不缺这点钱,如果你是为了给我才去把簪子卖了,大可不必。客栈不是你一个人住的,东西也不是你一个人吃得,你不用和我算得这么清楚。”
他转身,大步走了。
手还伸在半空中,容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是一头雾水。
他这是怎么了?
回去的一路上,孟楼都闷闷不乐,容音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自己给他钱,他不是应该高兴了,怎么反倒生起气了?
容音本来是不舍得把自己的簪子当掉的,但自打知道孟楼攒钱是为了给自己赎身之后,她就不好意思再白吃白喝了。
这只簪子是之前大舅母给的,容音已经很多年都没带过了,这才舍得下心将它当掉。
路两旁卖什么的都有,容音简直要看花了眼。有个摊子上卖刚炸出来的小食,味道很香,容音扯住孟楼的袖子,“等我一下,我想买点这个。”
孟楼的一张脸仍是沉着,却听了她的话,在她身边停下了。
老板一手拿着漏勺,一手拿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姑娘,来点吗?”
容音手指着刚出锅的焦黄色的丸子,问,“这是什么?”
“是红薯丸子,是用新鲜的红薯做成的,又软又甜,可好吃了,姑娘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容音点头,“来一份吧。”
“好嘞。”掌柜的拿出一个油纸袋,捡了几个丸子放到油纸袋中,又放了几个竹签,递给容音,“姑娘,十文钱。”
孟楼本想付钱,容音却拦住了他,“我来,我现在有钱了。”
孟楼的手顿在半空中,心里更堵了。
容音不觉,她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子递过去,“给你。”
老板将剩下的钱找给她,笑着道,“姑娘慢走。”
容音拿了一根竹签,扎了一个丸子,自己没吃,先放到孟楼唇边,“尝尝?”
丸子油乎乎的,上面还撒了一层白霜,看着就腻,孟楼本就不喜欢吃甜食,现在心中堵得慌,就更没胃口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迎着容音的期盼的眼神,他还是低头,将那个丸子从竹签上咬下,皱着眉头吃完了。
“太甜了。”他这样评价。
容音也扎了一个,低头咬了一口尝了尝。丸子热乎乎的,软糯可口,带着红薯的香软,甜丝丝的。
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太久了,她觉得好吃。
红薯丸子特别顶饱,容音一连吃了四五个,肚中便已经有饱意了。
剩下的容音吃不下了,拿在手里又嫌碍事,她拿给孟楼问,“还剩下几个,你吃吗?”
见孟楼没接,她才想起来他不吃别人吃剩的,解释道,“我用竹签吃的,剩下的几个没碰过,还干净着。丢掉太浪费了,这才问问你。”
“不想吃就算了,等会儿我们再多转转,我消消食,等回去再把这几个吃了。”
以往在永昌伯府的时候,容音从来没考虑过浪费粮食的问题。
她挑食,饭只吃了一两口就丢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次远行以来,饿肚子是常有的事,饭也不是时时新鲜的,她也开始学着珍惜粮食,改掉铺张浪费的毛病。
孟楼接过,看起来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你碰到了也不要紧。”
他扎了一个丸子咬了一口,“你吃过的东西,我不介意。”
糖似乎放得太多了,甜得他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