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丢脸，萧城好几天都没过来。
倒是专门做了饭，让人送上楼。
也是这个时候，顾青雨才第一次看见除萧城以外的人。
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戴着眼镜，动作不急不缓，很有些温文尔雅的味道。
“你是这里的管家？”顾青雨试探着问，“叫什么名字？”
老管家冲他笑了笑，一言不发地放下餐盘。
顾青雨懂了，萧城甚至不让人跟他说话。
就在顾青雨思索着怎么再多套出点消息时，老管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mini平板，放在桌上。
也没有半句解释，就这么走了。
顾青雨一愣，尝试着按了一下。
没有设置密码，打开后是一段正在播放中的视频。
漆黑的背景，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窸窸窣窣的草木摩擦声，还有信号不佳的电流声。
但顾青雨一眼就看出来，最前面几个挡板一样的东西是靶子。
他喉结滚了滚，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了下来。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很快，有人出现了。
靶场上并没有亮灯，但是附近的房间都还灯火通明，提供了一点点可视度，但这也足够他看清，那人身上的衣服是多么眼熟。
正是他自己。
视频就暂停在这里，紧接着放大，再放大，截取顾青雨所在区域的画像，提高清晰度，提高亮度。
然后顾青雨也就能轻松地看见，那天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到靶场的，而是神志昏迷中，被人扛了过来。
那个人抬起头——
顾青雨紧盯屏幕，已经不知不觉凑得很近。
——是一张全然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
肿泡眼，脸型圆胖，脖子上一片红疹。
视频到这里就进入一大片黑屏。
顾青雨却久久没有回过神，脊背阵阵发凉。
所以......不是他梦游走到靶场，而是有人想害他！
可他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会是谁？
像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黑屏结束后，又闪进一段更为清晰的录像。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被反绑着压在地上，露出后颈一片红疹。
“谁指使你做的？”视频外传来了萧城的声音，森寒冰冷。
中年男人嗫嚅着，还在试图否认：“什么指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的一声，一叠照片散落在地面，照片上是一对平凡的母女，吃饭、购物、上学，中年男人却一下睁大眼睛。
“你别动她们，”他不顾被压制的力道，奋力抬头，“别动她们！！！”
萧城兴致缺缺，名贵的皮鞋尖轻踢照片，淡淡道：“那就看你是什么态度了。”
中年男人憋得满脸通红，眼里溢出泪水，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低下头。
“是萧海州，”他垂头，喃喃地说，“萧海州指使我做的。”
那一刻，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
顾青雨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视频结束，屏幕自动熄灭，都没反应过来。
萧城开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他这幅呆愣的模样。
他先是疑惑，关切地快步上前，扫过桌面，定在那个平板上，这才明白过来，一时间震惊又懊恼。
顾青雨抬起头，呆呆地问他：“是真的吗？”
萧城暗自吐了口气，双手插进口袋，有些不安地攥紧了手。
“你已经看过了，就是这样。”
短暂的冲击后，顾青雨皱起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抬眼看了看萧城，忽而笑了：“演的挺好，下次继续。”
果然来了。
萧城用力扯了下领口，好像这样才能顺畅地呼吸。
可胸口那股憋闷还是挥之不去。
他不想这么快说，就是猜到现在这个场面。
顾青雨相信萧海州，不相信他。
妈的，他知道了，用不着一遍遍地告诉他。
萧城坐下，心底压着火：“你这么信任他，知道他都对你做了什么吗？”
顾青雨平静地说：“我知道他靠近我目的不纯，但那又怎么样，现在已经不同了。”
“......”萧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都知道？”
“在知道他是萧家的假少爷那一天，就猜到了，我可以理解。”
“？”
顾青雨轻轻笑一下，半垂下眸，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他经历了太多，什么也没有了，容易走极端，可反过来说，其实也很单纯。”
萧城额头血管砰砰直跳。
这几天来每天都被顾青雨气，但没有哪天能比得上今天。
“凭什么？”他满心荒谬，努力克制，声音还是有了一丝颤抖，“他这么对你，你都能原谅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