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发抖。
陆定甩了一巴掌在自己脸上,“我告诉你别抖了!你抖什么?”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脸深埋在臂弯曲起来的保护壳下。
缺氧还在继续。
求生欲迫使他开始大口地喘气。
再喘一口。
就一口。
猛地有一股新鲜气体灌入肺部,呛的他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陆定!”
“能说话吗?”
喉咙干涩到难受。
陆定从马桶上爬起来,好像看不到旁边有人一样,撑在洗手池旁喝了两口自来水。
这下不仅没缓解了那难受的干咳,反而把他胃冻的一阵抽搐。
脑袋也开始胀痛,太阳xue附近一跳一跳的。
他的头皮发麻,这种又麻又疼的感觉迅速窜至脸颊,再到胳膊和手,再到腿和脚。
眼睛哭得睁不开,手心全是汗。
“你们是不是骗我?”陆定随手揪住旁边一个人的胳膊,“方生怎么会死?他肯定没死!他没死!他不会死的!你们骗我!”
都骗我!
他没死!
大概是刚才剧烈咳嗽的原因,陆定声音沙哑,嘶吼慢慢变成了低声的抽泣。
他不信。
除非亲眼看见方生的尸体。
否则他绝对不信。
“医生!”
陆定朦胧中看见姓韩的提着药箱跑过来,往他手臂里注射什么东西。
是镇静剂吧。
是吧。
他现在的样子绝对和疯子一样。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睡着了,四周又重新归于平静。
梦里看见了一个逆光走来的人影,还有脸上那个深棕色的,带着光亮的眼睛。
他不该自欺欺人了。
陆定心里的那轮暖烘烘的太阳,落了。
半夜陆定醒了一次,就再也睡不着。
胸腔中传来的痉挛和疼痛在深夜愈发清晰。
陆定从床上起来,光着脚在地上溜达了两圈,确认了方位后,软着膝盖跪了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声接一声。
“我他妈以前自作聪明的送什么白菊花!”
“啪!”
“以前和方生在一起的时候打个屁的架。”
“啪!”
“这两天对方生说了多少伤他心的话!”
“啪!”
……
那张脸肿的不成样子,到最后陆定都感觉不到有多疼了,只是自己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一阵麻。
他朝着方生他们宿舍的方向,把头砸在面前的墙上。
一下又一下,不曾停歇。
“我对不起你。”
“是我害了你。”
“我后悔了。”
“是我自私地希望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爱你。”
陆定从那间待了六个月的小黑屋出来了,十一月底,最是冻人的时候,他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盖了薄薄一层雪花的地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抬起头看着空中纷扬而下的雪花,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没有太阳呢?
他站在治疗中心门口,茫然地看着面前来接他的父母和姐姐。
他的眼里不再有光,就像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每天机械一样地活着,也只是活着。
回家之后的这段时间,陆晓是最先发现陆定不对劲的。
当时她一听说陆定被送进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治疗中心的时候就闹了一顿,结果父母还觉得自己没错,坚持不把陆定接回来。
陆晓打算自己去,却被父母强行送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好在白天陆定还算正常,除了有点呆之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第一次发现陆定不对劲是因为她有一天晚上起来倒水的时候,看见陆定的屋里还亮着灯,还有悉悉索索细小的声音。
她推开门,看见陆定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眼睛死死盯着一个角落,余光瞥见陆晓走近,想也不想就挥手要打人。
鬼知道他这种状态多久了。
陆晓自己就是治疗Jing神病的医生,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要送陆定去医院的时候又被父母拦下了,说陆定长时间没在家,缓几天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陆晓看着陆定还算正常的样子,越发皱起眉,把安绍文叫了过来。
安绍文也觉得不太对劲,拉着陆定进了他房间。
先是说他们战队已经拿了高校联赛的冠军,陆定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安绍文说要拉着陆定去网吧找余章打游戏的时候,陆定抖的跟个筛糠一样。
安绍文眯起眼睛,试着问他关于方生的事,陆定直接捂着脑袋喊疼,把客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