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期,我想救你。”聆春又道,“你说奇迹会发生吗?”
燕期动了动嘴唇: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男孩轻轻地说,“可是我不甘心,我还没有听到你说爱我——那天在学校的仓库里,你跟我说谈恋爱不是签合约,我要自己去感受,现在我感受到了,你却不能亲口说给我听。”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角:“我想陪你跳舞,陪你去登山,蹦极,观星,做极限运动,我不甘心。”
shi漉漉的声音里似有泪意,可他今天哭得太多,已经没有多余的眼泪,他想,除非机器人张开手臂让他趴进他的怀里,他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尽情地哭出声来了。
门板的背后长时间的静默,久到他以为燕期又失去了意识。
忽然,清脆的,断续的音符从门后传来,跳动的乐声并不悦耳,但十分熟悉,那是一曲《小星星》。
聆春蓦地咬紧了嘴唇,他眼前又浮现出那片玫瑰色的极光,垃圾山上的洁白钢琴,指间新带上的戒指,还有爱人亲密的拥吻。
他喉咙酸涩,但依旧没有哭,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扶着门爬起来,说:“垃圾山!我去垃圾山看看,有没有能拆开这扇门的工具!”
全城人都知道舒聆春家里锁了个怪物,他不能去借不能去买,但垃圾山是包容的、大度的,它是他们秘密的庇护所,它能够在任何时候对他们施以援手。
《小星星》戛然而止,燕期怔怔地看向紧闭的门板,安静地听着男孩的脚步声急速远去。
健康的,轻快的鼓点敲击在他的心脏上,他蓦然产生一种微妙的情愫——他所遭受的一切,仿佛都值得。
第26章 Act 5. 落幕 02
聆春曾经在文化课上学过关于桃花源的故事,但他没有想到,一个庞大的垃圾堆也会像桃花源一样,遍寻不得返。
他拼命地跑,绕着城郊找了一圈又一圈,沿途逢人便问,只问得唇焦口燥,双腿沉重得好似灌了铅,但那座小山一样的垃圾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人见过它的踪影。
恍惚间他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他不曾到过什么垃圾山,燕期也不曾给他戒指,天灾还在爆发,他在洪水里进入了弥留,因此产生了被爱的美妙幻觉。
天色将晓的时候,路灯熄灭了,昏暗的天地间只剩下他渺小的身影,他怀疑梦要醒了,他准备好要直面死亡。
就在这时,一个年迈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聆春迷迷糊糊地想:这是上帝吗?
老人问:“你是不是在找那个洪水冲出来的,有很多好东西的大垃圾堆啊?”
聆春一下子清醒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它挪走啦。”老人沙沙地说,“唉,你也别怪他们,是上面让我们当做不知道……我看你很着急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在里面了?”
“是,是的。”聆春忙道,“它被挪去哪儿了?为什么要当做不知道?”
“那个垃圾堆啊,里面有很多城里的东西,很贵重,来路不明,渊源又深,处理起来很麻烦,容易被追责。”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上面便叫人过来封我们的口,连夜把东西拖去焚化场,一把火下去——就当没出现过啦。”
男孩僵硬地张开嘴,呆呆地问:“……烧了?”
“是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老人担心地问他。
他清醒过来,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请问焚化场在哪里?”
老人轻“啊”了声,最终慢吞吞地给他指了个地点。
聆春用力地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拔足奔去,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远,大概人在追逐那一点点微光时尤其容易跃过自己的极限。
隆隆的机械运作声震得大地颤动,远远地,他终于看到那座熟悉的小山,巨大的垃圾堆在他眼里勾勒出圣母像一般的倩影,他几乎是虔诚地直奔过去,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跳进下陷的,味道刺鼻的废墟坑里。
燕期教过他各类工具分别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在脑海中描画出一个目标,继而大海捞针般寻找。
快一点,再快一点!
天要亮了!
再快一点!
凭着记忆,他蹒跚地走向金属堆积物较多的地方,小腿被磨出血痕,他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大步往前走。
再也没有人会亲吻着伤口问他为什么不喊疼,他不能停下,只能快一些,再更快一些。
天色将亮之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大片的废片灰,昏暗的光线再次被遮掩,夜色又笼罩了万物。
焚烧厂的工作人员骂骂咧咧地打开了探照灯,聆春在冷白的灯光下,像剖开鱼腹一样翻开层层叠叠shi滑粘腻的垃圾,试图从里面找到哪怕一点有用的东西。
但凡是金属制的工具他都饥不择食地塞进衣袋,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些小玩意并没有撬开铁板的能力,但他害怕自己漏过一丝可能的希望。
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