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星魂颓然靠在天幕旁,眼神迷离,原本盛放其中的星光尽数消散了。看着往这边走来的月神,他想要开口却发觉没有力气了。
月神在他面前蹲下,为他渡了些微法力,他的面色才总算恢复了一些红润。
“放下吧。”月神替他拂去了眼前那缕shi透的碎发。
“师尊,你能放下吗?”星魂说道,声音绵软无力。
月神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他:“我想我能。”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放下的,因为她虽然爱他,却并不执着,因为她知道,执着必定痛苦,下界的人都是如此。
星魂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能。”
“何必如此呢?执着于一份不可能有结果的爱,受尽相思的折磨,困顿一生,不值得的。”
我说过,我若心仪谁,便是什么都拦不住我。天规拦我,我便毁了天规;天帝拦我,我便杀了天帝;天要拦我,我便捅了这天。
星魂冲着月神笑了笑,那双眼睛在说:值得的。
次日,八重天顶传来隆隆巨响,月神听到声音便觉应该是星魂所为,忙从月神宫跑出来,瞧着自己那胆大包天的徒儿正试图把天捅个窟窿。
“混小子你给我住手!”月神一声大吼。
星魂闻声回过头来,嘴角带着血迹,却笑了笑,说:“师尊,既然天要拦我,我就把天捅了,徒儿绝不放弃。”
月神望着眼前的傻徒弟,心里没来由的气恼,“当真要如此?”
星魂点点头,一击又一击,将八重天砸得颤抖不已。
“徒儿有困难,为师自然得帮一帮。”月神说。
不多时,八重天上传来接连不断的“梆梆”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云峰上,云中君身上的日神鞭已勒紧rou里,白色衣衫上渗出斑斑血迹。他听着八重天的颤抖,眼前忽地模糊了,他知道,是他的星魂想要见他。
八重天顶破了,如同冰面破碎,一旦有了破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星魂望了望上面的九重天,心道:待我见到云中君,便将这九重天也捅了。
他将月神赶回月神宫,余下的事,他要自己解决。
一路破开天穹,星魂终于见到许久未见的日光,还有那夜夜思念的洁白云山,他迫不及待地赶过去,却只见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在云山上妖冶地绽开,一旁还有些微挣扎过的痕迹。
他还是来晚了。
九重天上,星魂站在天帝面前,怒视着他,一旁站着电神,星魂登时明了是谁将他与云中君一事告知天帝。
星魂望着眼前这位掌管九重天的天神,虽然拥有无尽的法力,却依然让他觉得可怜,他制定了刻板的天规,却也是被束缚得最紧的人,他从来不知道自由为何物,更不知爱为何物,他即便活着,却如死了一般,孤独而可怜。
星魂不屑地笑了笑,天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可笑。
“星河神君,你可知罪?”天帝问道,声音冰冷,带着旷古的幽凉。
“我有何罪?”星魂带血的嘴角噙着笑,他想要笑,笑尽这可怜的天。
“天规规定,天神之间,不得相爱!”天帝的声音即便愤怒,也带着寒意,与云中君身上的寒意不同,那是没有半丝生命的寒意。
“敢问天帝,爱有何罪?”星魂声音响亮,回荡在天宫中,久久不散。电神闻此言,心底是认可的,爱本无罪,这天界,确实刻板了些。
“天界之所以存在,是为天地秩序,天地为大,己我为小。爱是不可控之物,天界,不需要有爱。”
秩序只会造就秩序,自由才能孕育出爱,只是这一点,天帝不会明白,也不愿明白,因而星魂与云中君的问题,是个死结。
日神不久前见八重天有变,上奏天帝,要求将云中君囚于天牢思过,他这般做只是不想徒儿再受到伤害。
天帝允准,此时的云中君正在天牢内。捆住他的日神鞭撤去,素白的衣衫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乌黑血迹。比起日神鞭,这天牢更令他绝望,因为天帝从不心软,他不可能逃离。他不知此时星魂如何,只盼他不要言行鲁莽。
对于星魂的不思悔改,天帝本欲将他贬至下界为草木,经历生死轮回之苦,幸而月神及时赶到,言明其中危害,让日神用神鞭捆了星魂送回星河,终身不得离开。
天帝深知贬下一位天神会造成的影响,思虑一番,允了月神的请求,星魂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可他厌恶这样的结果,终身囚于星河,再也不能见到所爱,他无法忍受。
星魂被日神鞭捆住扔在星河旁,眼前无数星子闪烁,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的无能,连所爱之人都不能保护,又怎能称得上爱呢?
他用力挣了挣,日神鞭却收得更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但这鞭子上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想:兴许不久前云中君也被它捆缚过吧。
星河尽头,一袭银色纱裙曳地,月神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