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 3
宋文禹走的第七日,我半躺在先前与他下棋的长椅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下着下着忍不住想起自己腿受伤的时候,便是这样与宋文禹面对面下棋。他喜欢执黑棋,却总让我先下。我每每被他围困得焦头烂额,抓耳挠腮,而他总是不急不缓地从棋笥里挑出一颗,再稳稳地落下,从棋局开始到结束,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赢了会笑,输了也会笑,眼角弯起来,密密的睫毛覆下来,让我即使输了棋也完全不会懊恼。
说起来,似乎每次与他相处的日子,我都在养伤,不过能换来这些回忆,我倒是觉得,那些伤,受得颇为值得。
想到这里,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去津州找宋文禹。
无法,我太思念他了。
我跑回房间,匆匆拿了两套换洗衣裳,扔在包袱里,再摸出一大把银票,将包袱一捆,丢在肩上。可刚走出院子的月门,小刘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少爷,少爷,那王相之子又来啦!”
我还没来得及躲,王香淇已经大步冲了出来,跑到了我的面前。我见他气喘吁吁,像是来得非常着急。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才张口说话,他说:“赵荞,你究竟跟我爹,说了些什么?”
我讪讪地笑了两声,“这……怎么说呢,其实,这不,也是为了你好。”
关于王香淇,其实有些说来话长,还得追溯到我刚从江南回上京城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王香淇日日都来赵府找我,守门的小厮便日日都来通报,以至于我一看到那个守门的小厮就知道王香淇又来了。
不过我那时,除了楚翊还有宋文禹谁也不想见,所以我干脆闩了大门,将整个赵府封闭了起来。
王香淇便日日来叩门,足足叩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日,传话的小厮说王香淇在外头一动不动站了一个下午。这之后,就再没听小厮说他来过了。
我本以为他对我的那一段实在莫名其妙的情,到此也就了了。
可哪知,除夕夜宴的当晚,我才出宫门,还没走一刻钟的功夫,就被蒙上一块黑布,截走了。
我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发冠,望着坐在我对面气鼓鼓的王香淇,说:“王香淇,你究竟想干嘛?”
他将桌子一拍,大喊一声:“这么久时间,你去了哪儿?!!!”
我一愣,接着,老实回答道:“前些日子受了点伤,便外出疗养去了,去得匆忙,也没来得及跟谁说上一声。”
王香淇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般,仍然自顾地在说:“……那次围猎匆匆看见你一回,本来想着等围猎结束了就去找你,你却忽然消失了,我到处找你,却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我……我又不能直接跑去问陛下。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不顾你府上小厮的阻拦,冲了进去,却是发现连你府上的管家都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突然伸出手,攥着我的衣袖,大喊一声:“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将两只衣袖用力从王香淇手心挣了出来,拱手对他道了句谢,“哎呀,劳烦你记挂了。其实呢,主要是当时事出突然,我也是昏迷之中被带出了上京城,等我醒了以后,人已经在下汤了,所以……”
王香淇突然说:“不对,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身旁,不是有个厉害的武林高手一直在保护你,何至于会受伤昏迷?”
我说:“当时我救人心切,玄影他正巧不在身边,所以,就中了一剑,人也立刻晕过去了。”
王香淇急忙问:“伤在哪儿了?”
我笑道:“就是肚皮上多了个伤口。”
他又问:“那如今可无碍了?我家里看病的大夫在上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我等会儿便让他来给你看看。”
我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这样麻烦。一点小伤,早就痊愈了。我这不好端端地被你绑到这里来了么。”
王香淇紧张的神色才忽然一松,说了句:“对不住,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怕你回了赵府,又不见我了……”接着,眉头又是狠狠一蹙,他张了张口,却没说话,少倾,垂目说了一句:“你方才说你救人心切……那救得人……是……宋文禹罢。”
我点了点头。
王香淇眸子一黯,偏过头去,幽幽的烛火下,面容显得格外轮廓分明,很是硬朗。其实这人不Yin阳怪气的时候,还是十分好看的。他这名字,确实与他这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沉默了半晌,我口有些干,正想讨壶茶水喝喝,王香淇却突然说了声:“你走罢。”
我如蒙大赦,连忙告辞,提起步子便走。
我还急着赶去夕颜斋吃年夜饭!
到了夕颜斋,宋文禹已经在大门口等我了,一见到我,连忙迎了上来。我的外袍落在了王香淇那儿,他见我穿得单薄,眉心微微皱了皱,将自己的大袄披在了我的肩头。
我披着宋文禹的袄子进到饭厅时,宋伯母和宋姨母已经在等我了,似乎等得有些久了,一人拿了一双鞋底在纳,说是给我